毛慶禎 輔仁大學圖書資訊學系 |
2002/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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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盲是正式教育的遺珠, 藉由成人識字教育加以改善, 工業化、都市化及民主化的發展, 孕育出消弭文盲的環境, 透過識字教育, 轉化社會結構, 促成政治、經濟及文化的穩定。===================
識字為提昇個體意識和改變社會結構的過程, 弱勢的文盲族群經由識字擺脫被壓迫者的地位, 主動瞭解自己所處的社會, 並學習改變週遭的社會, 甚至掌握部落/社區小歷史的方向。
數位落差是網際網路興起後的社會現象, 它的確實成因尚在研究中, 教育文化、科技發展、政府政策、資源分配、社會結構等層面, 都是造成社會落差的過程。由於空間隔閡與經濟資源不均, 所形成的數位落差, 是最容易被辨認的一群, 首先被照顧。
電腦軟體及硬體本身的設計疏失, 忽略全民使用電腦資訊設備的機會, 才是助長數位落差的主凶, 在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之前, 仍然需要設計若干方案, 採取迂迴緩慢的方式, 轉換數位落差的情境。
數位落差與文盲是正式教育過程裡的必要之惡, 步入社會的成年人, 透過識字教育, 可彌補過去的不足; 數位落差該怎麼拉近呢?
交通部電信總局在2001年公佈的「電信普及服務管理辦法」, 提供「不經濟地區」的語音通信普及服務, 並以優惠資費提供學校及公立圖書館連接網際網路所需之市內數據通信接取服務。
然而, 經營者(中華電信等固網業者)的地區業務單位, 並沒有主動推廣此項命令, 甚至不知道有這個命令的存在。沒有語音通信服務地區的原住民部落室內電話申請案, 經常被習慣性的直接拒絕, 業者卻諷刺地在原地區架設行動電話網路, 迫使原住民部落支付昂貴的通訊費用。
ADSL等數據通信接取服務, 祗優惠學校及圖書館, 「不經濟地區」民眾的上網權利呢?
公共圖書館本來就是實現社會公平的場所之一, 它曾經藉著提供場地、教材、師資, 參與識字教育的活動。================
印刷術還不普及的時代, 圖書是珍貴而稀少的資源, 政府或民間設立公共圖書館, 讓人民不受經濟因素的限制, 得以從圖書館裡取得需要的圖書, 舒緩對資訊需求的壓力, 撫慰枯竭的心靈。
面對電腦軟硬體不友善的時代, 政府或民間可廣設圖書資訊站, 讓人民繞過資訊技術的限制, 得以在電腦及網路的世界裡遨遊, 隨意取得政府資訊、學術資訊、公版資訊及借閱資訊。
識字是圖書館的基礎, 為了掃除文盲, 在學校、公共圖書館、教堂寺廟、社區宗祠等公共場所, 普遍開設識字班, 祗要有人來報名, 就繼續開班, 人數愈多, 開班愈密, 地區愈廣。
為了消除數位落差的現象, 可以在部落/社區普設圖書資訊站, 讓相對弱勢的部落/社區成為當代識字運動的起點,讓電腦及網路進入部落/社區,而不是部落/社區的民眾去學習使用電腦及網路。祗要有人使用, 就繼續擴充, 開站愈密, 地區愈廣, 使用者愈多, 數位落差的現象自可減緩。
識字班及圖書資訊站的設立, 不必有任何理論基礎, 不必先做統計調查, 也不必有整套的規劃。社會有需要, 熱心人士願意出面主持, 找到有使命感的人奉獻服務, 就可以持續的辦理。
識字班在臺灣已有近百年的經驗, 先是熱心人士在悲天憫人的情懷下出面, 尋求政府支持及社會資源的挹注, 澎渤發展一段相當時間後, 社會的需求逐漸縮小, 班次減少, 授課地點轉移至更弱勢的地區或轉型為讀書會。以熟悉電腦網路工具為目標的圖書資訊站, 也可循著同樣的模式發展, 舒解數位落差的壓力。
部落/社區圖書資訊站以公共圖書館的模式營運, 不以館藏取勝,以服務數百人至一兩千人為目標。以電腦教室型態起步, 減少軟硬體的維護及使用成本, 當成使用資訊的工具, 以說故事建立使用資訊的機會,用課後輔導為使用資訊舖路,參加讀書會培養使用資訊的動機; 四管齊下,全方位地把資訊帶入部落/社區的每個民眾。
資訊是圖書資訊站的服務標的:為當前的使用者提供資訊, 也為潛在的使用者準備資訊。為了讓潛在使用者有機會使用圖書館的資訊,潛在使用者本身必須具備使用資訊的習慣。
使用者是圖書資訊站的服務對象:為了讓潛在使用者有機會使用圖書館的資訊,潛在使用者本身必須具備使用資訊的能力,以前是辦理識字教育,現在則採用推動資訊素養活動。
部落/社區自主是營運的基礎, 跨越技術門檻及培養共識的初始階段, 可搭配外部的學生志工(寒暑假)及社會志工(週休二日), 由部落/社區的意見領袖協調, 協助營運部落/社區圖書資訊站。
1948年12月10日聯合國以第217A(III)號決議通過《世界人權宣言》(Universal Declaration of Human Rights), 其中第十九條指出:==============人人有權享有主張和發表意見的自由; 此項權利包括持有主張而不受干涉的自由, 和通過任何媒介和不論國界尋求、接受和傳播消息和思想的自由。這種自由的基礎在於充份的被告知, 公共圖書館在資訊流動的過程裡, 扮演儲存與提供資訊的角色。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1994年10月29日第三度修正《公共圖書館宣言》(Public Library Manifesto), 明確指出公共圖書館的本質:
19世紀以來的近代公共圖書館, 它的本質就是因應社會的資訊差距。為了推動資訊素養,讓資訊更貼切民眾,建立部落/社區圖書資訊站是發揮公共圖書館功能,建立資訊社會的下一步。公共圖書館是每個人的,它可以走入社區,以部落/社區圖書資訊站的型式,貼切民眾,成為資訊社會的底層建物。
公共圖書館是地方的資訊中心, 備有各種知識及資訊供讀者取用。
公共圖書館提供無私的服務, 不因年齡、種族、性別、信仰、國籍、語文及社會地位而有差異。少數民族、身心障礙人士、住院病患、在監人士等, 有事實上的困難, 無法利用常態性的服務及資料時, 公共圖書館應針對他們的需求, 提供特別服務。
各種年齡層的人都應該可以找到所需的相關資料, 館藏和服務在涵蓋各種媒體及現代科技之時, 應兼顧傳統的資料; 尤其要重視品質, 不能忽視地方的需求與特性。資料的內容必須反應當前的潮流及社會變遷, 包括人類努力的記錄及想像未來的雄心。
我國的公共圖書館不是基於民眾期許發展的, 一向是政府單向的給予: 先是建置國家級及省級的圖書館, 接著再安排各縣市的文化中心(文化局)圖書館, 最後是普設鄉鎮級的圖書館。
以生活為重心的部落/社區, 本來就是公共圖書館的服務主體, 藉著部落/社區圖書資訊站, 把資訊放在生活附近, 到圖書館就像到便利商店一樣, 拐個彎轉個角, 部落/社區圖書資訊站就在身邊。
識字是公共圖書館的任務之一, 本來就是公共圖書館服務的核心:
- 從小強化兒童的閱讀習慣。
- 支援各種層級的正式教育及自我進修。
- 贊助及參與各種年齡層的掃除文盲活動, 必要時, 可以主動發起這類活動。
八大工業國(G8)於2000年在日本的集會, 確認全球數位落差已經到了必須正視的程度, 期望轉換數位落差為數位機會, 由歐盟、開發中國家、國際電信組織、經濟合作發展組織及多個聯合國相關組織等成立數位機會工作小組(The Digital Opportunity Task Force, DOT Force), 針對資訊傳播科技提供政策及法規架構意見,增進各國間之網際網路聯結及增加使用率,協助人員能力之建立, 可惜它的目標放在「鼓勵各國積極參與國際電子商務網路架構」。==============
廣義的數位落差可解釋為, 在既有的社會結構下形成使用資訊通信科技資源的不平等現況, 它的背後因素很多:
政府單位及業界從電子商務的角度思考數位落差的議題, 在近年的亞太經濟合作會議(APEC)的相關年會裡, 藉著經濟層面的數位機會, 研擬消弭數位落差的方案, 從增加網際網路的接取率著手, 期許在2010年時, 會員國的國內民眾都能使用網際網路。
- 基礎建設不足
- 使用成本過高
- 不適宜於弱勢政策團體
- 電訊網路及服務缺乏效率
- 欠缺具區域特色服務之內容
- 無法自資訊密切的活動中擷取經濟與社會之利益
政府機關、業界、民間社團等單位, 應調整步伐, 分頭並進, 朝向一致的目標共同努力, 才是消弭數位落差的正確態度。
數位落差的內涵還不明確之時, 直接採取可能的因應措施, 看似有些冒險及魯莽, 其實, 在部落/社區圖書資訊站的構想裡, 它是零風險:==========
採取既定的步調消弭數位落差或文盲, 是政府機關、業界、民間社團等強勢團體一廂情願的想法。有一定的內在及外在因素, 才會形成數位落差或文盲的現象, 強勢團體可以透過各種手段改變外在的因素, 但是社會本身還是要承認這個現象, 而不是單純的否定它、消弭它, 個人或部落/社區的價值觀形成之後, 很難去改變, 有時也沒有必要去改變。
- 依部落/社區需要的申請制, 不是配給制
- 建立部落/社區的服務機制, 不是管理機制
- 形成部落/社區的自我共識, 不是外來價值
- 配合官方政策的行動, 不是天馬行空的想像
- 激發民間的關懷付出, 不是功利的回收
若瑟神父於1957年在巴黎創立第四世界運動, 1987年十餘萬名群眾在巴黎人權廣場集會, 為生活在赤貧中的人作見證, 1992年聯合國定10月17日為「國際消滅貧窮日」, 在12個富裕的國家及許多窮困的國家都設有「第四世界」恤貧計劃。
濟貧或助貧是強勢團體的想法, 認為嘗試協助窮人脫貧是其天職, 第四世界體運動的朋友以恤貧為出發點, 伸出雙手接納他們, 並體驗窮人的思想。有意願調整現況, 同時具有調整現況潛力, 當然應該極力協助; 對於那些不願或無力調整現況的窮人, 參與第四世界運動的朋友, 仍然誠心地承認他們的存在。
數位落差或文盲是某種層面的貧窮, 以第四世界運動的精神, 體恤他們的現況, 不要排斥, 承認並融合他們的現況。
出力不出錢的學生志工, 可以在寒暑假到數位落差的部落/社區, 體驗學習; 出錢又出力的社會志工, 週休二日到數位落差的部落/社區, 感受社會的差異。
成為部落/社區青少年的學習對象, 或協助部落/社區改善數位落差的現象, 是很單向的主觀想法。習慣數位豐富生活方式的志工, 沒有身歷其境, 很難體會數位缺乏者的思想。
基於從學生時代開始的經驗, 30多年來, 陸續參與多項與自己利益無關, 且沒有義務從事的工作, 談不上什麼社會責任, 祗是認識社會的需要, 從個人的生活經驗為師, 提供時間與金錢參與部份的活動。
政府單位或企業固然可以全面提出消弭數位落差的對策, 並承擔所有的責任, 但是, 部落/社區的共識, 才是面對此現象的基礎, 志工的加入是動員部落/社區所有資源的最佳方法之一。